坚守四十载 复绿黑土滩——记全国优秀共产党员、青海省达日县自然资源局林业和草原站站长罗日盖

  • 作者:市发改委
  • 文章来源:本站原创
  • 更新时间:Thu Aug 26 16:38:41 CST 2021

盛夏,巍峨绵延的巴颜喀拉山被苍茫的绿色覆盖,平均海拔4200米的青海省果洛州达日县境内,连片的高原草场郁郁葱葱,与蓝天白云、湖泊湿地、成群牛羊相映成趣。

一位头戴毡帽、身材结实的藏族汉子一瘸一拐地向草原深处走去。他不时停下脚步,俯身扒开一丛丛草,判断根须的长势,盘算需要补种草籽的面积,检查网围栏是否需要加固。

看着一株株倔强生长的牧草,这位藏族汉子的嘴角浮起笑意。40年来,在他的坚守下,曾经大片大片寸草不生的黑土滩终于重新披上了绿装!高原炽热的阳光照着他黝黑的面庞,也照亮了他胸前的党员徽章。

“脱掉几层皮,也要把黑土滩变回绿草原!”

黄河之水青海来。地处世界屋脊——青藏高原的青海,是长江、黄河、澜沧江的源头,被誉为“中华水塔”。达日县位于三江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,黄河流经这里总长340公里。占全县面积达95%的2227万亩草场,成为黄河源头重要水源涵养地。

罗日盖就出生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。从小在草原的怀抱里长大,他对草原有着最质朴的感情。那时的他并不知道,自己将把青春和热血都奉献给这片热土。

一次偶然的机会,罗日盖参加了县里组织的拖拉机驾驶和拖拉机维修技能培训,因为踏实、勤快、肯吃苦,他很快成长为全县小有名气的拖拉机修理能手。凭借过硬的技术,1981年,22岁的罗日盖被分配到达日县草原站,开启了长达40年的草原守护之旅。

此时的达日草原正饱受黑土滩之苦。由于过度放牧,土壤裸露,水土流失,大片绿草地退化成黑土滩。时间一长,黑土滩极易沙化,被称为“草原之癌”。最严重时,全县黑土滩面积达1189万亩,占全部草场的53%,达日县也成为果洛州黑土滩面积占比最高的县。

“牧人跟着牛羊走,牛羊跟着水草走。”草场退化,世代居住于此的牧民只好背井离乡,赶着牛羊翻山越岭,到其他地方租赁草场。最严重的时候,一个村子只剩下五六户人家,很多牧民不得不卖掉牛羊出去打工,有些牧民甚至因此吃不上饭。

“草原上的草要是没了,牛羊吃什么?牧民的日子该怎么过?”看着一天天被黑土滩侵蚀的草原,罗日盖心痛如刀割。

危急时刻,国家先后启动三江源生态保护和建设一期、二期工程,在江河源头开展了一场大规模的保护行动。退牧还草、人工种草、灭鼠治虫、建设网围栏……在这场恢复草原生态、守护“中华水塔”的决战中,罗日盖和黑土滩较上了劲。

“草原养育了我,党培养了我。哪怕脱掉几层皮,也要把黑土滩变回绿草原!”1988年,罗日盖入党了,站在鲜艳的党旗下,他的决心更加坚定。

治理黑土滩,源头在种草。每年5月到6月是种草的关键期,一到此时,罗日盖就成了草原上最忙碌的人。“从没见过对种草这么全心投入的,就跟养娃娃一样。”草原站副站长肉赛说。草籽种下去,每隔10天左右,罗日盖就跑去看看,草籽发芽了吗,苗长出来了吗,长多高了,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要把所有标段都跑上三四趟。

黑土滩复绿,必须全民参与。但那时,“牛羊比草重要”“宁可走牧,也不种草”的观念在牧民心中根深蒂固。罗日盖一边开着拖拉机在黑土滩上播种草籽,一边挨家挨户向牧民讲政策、说原因、谈前景,在群众心里播撒保护生态的种子。“我们这里是纯牧区,只有保护好草原,才能有出路,日子才能越过越好。”下乡路上看到有破坏草原的人,他会非常生气,还会教育上好半天。

罗日盖带头种草护绿的身影感动了牧民,渐渐地,他成了牧民的好朋友,越来越多人加入到草原管护队伍中。“提起罗站长,牧民都竖大拇指。下乡时,听说我们是草原站的,牧民对我们格外照顾。”同事才让措说,在草原站工作,她感到满满的获得感。

靠双脚走出来的“草原专家”

在黑土滩上种草并非易事。只有种一片、活一片,才能绿一片。然而,平均海拔超过4000米,年平均气温零下0.5℃,牧草存活率仅20%—30%……面对严峻的现实,罗日盖眉头紧锁。

原因出在草籽上。过去,当地主要种植垂穗披碱草,虽然长得茂盛,但根扎得不深,种下去两三年后就开始慢慢退化,达不到治理效果。

“跑断这双腿,也要找到好草籽。”没有任何经验的罗日盖从零开始,一次一次试、一季一季种、一年一年测。听闻省里专家下乡,从草场下来的罗日盖往往来不及换衣服就跑去咨询。白天蹲在草场录数据、找问题,晚上总结原因、请教方法,罗日盖帐篷的灯常常亮到凌晨。

对比近20种草籽,罗日盖在专家指导下,新发现中华羊茅草、冷地早熟禾两种适合草籽,并探索出“混播混种”方法,“混播混种的草,能扎根、长得高,管得好能绿10年。”

找到合适的草籽只是第一步。一些草籽商以次充好,不少花大价钱购买的种子被混入“杂牌军”,种下去却生不出芽,罗日盖心疼不已。

后来,每次草原站进草籽,罗日盖都要严格抽检,碰到不合格的草籽,他会坚决退回去。好几次,有草籽商把装得鼓鼓囊囊的信封递给他,想让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把拉来的草籽都收了,被他当场毫不留情地扔了回去。罗日盖常说,“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,何况我是一名共产党员,更不能丢失信念。”

仅今年他就退回600吨不达标的草籽,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,但草籽商们对罗日盖充满了敬畏。

经年累月,罗日盖对草籽的重量、手感、味道,都烂熟于心,更练就了一双识别草籽质量的“火眼金睛”:一看,在同等质量下看哪个袋子浅;二揉,搓揉草籽去皮,看里面有没有胚芽;三听,把草籽放在炉盘上烤,火烤后表皮鼓起,有细微爆炸声,就是合格好种子。全县再也找不出像他那样对草籽这么熟悉的人。

对施工标准,他也近乎苛刻。种草的土壤要挖18—20公分,先在8—10公分处洒大粒草籽,再在4—5公分处洒小粒草籽,施工时还要铺上无纺布,草籽的比例也要准确无误。一旦发现有不按标准来的,他会立刻要求返工。

凭着这股牦牛般的执着和倔强,罗日盖的名声传遍了草原,达日县种草的成活率也从原来不到30%提高到80%以上。

罗日盖没怎么读过书,却是达日县远近闻名的“草原专家”。草原站的同事们都知道,他这个专家是靠双脚走出来的。40年来,他跑遍了全县9乡1镇33个行政村,哪个村住着几户人家,哪座山里有多少黑土滩,罗日盖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“和他出去,从不用看导航,他就是草原上的‘活地图’。”草原站技术员罗保发自内心地赞叹。

工作之余,罗日盖还学会了电脑画图、各种测量方式和绘制地图等,就连女儿们都惊讶,从来没学过汉字的父亲是怎么做到的。他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幅大大的达日县草原地图,那是他亲自勘测并绘制的。“干草原保护工作,注定要比别人多跑路、多吃苦、多流汗。”罗日盖淡淡地说。

人不负青山,青山不负人

一年365天,罗日盖几乎全年无休,其中有200多天都在草原上风餐露宿、野外作业。夏天到各个施工点下乡,一去就是一两个月,到了冬天还要奔波在雪山深处,挨家挨户询问每户人家的具体情况,实地查看黑土滩,确定来年春天播种草籽的地块。

罗日盖的后车斗里永远装得满满的,除了草籽和种草工具,还有小帐篷、茶壶、糌粑、酥油……哪里种,住哪里。高原环境异常艰苦,夏日阳光灼得人睁不开眼,冬天狂风打得脸刀割般疼,各种意外也是家常便饭。有时候连绵阴雨,被子都给淋湿了。有一次半夜,狂风吹跑了他的小帐篷,他只好挤到别人的帐篷里。

长期野外作业,罗日盖的身体早已亮起了红灯。同事李娅娜记得,自己刚来草原站时,罗日盖的腿脚已经不好,上下楼梯都不方便,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下乡。“有些地方车开不进去,只能走路,我一个年轻人都累得很,他却从不叫累。”

一次下乡途中,罗日盖突发心梗,吓坏了周围的同事,大家立即将他送往西宁的医院治疗。身体稍微好转后,大家都劝他在西宁多调养休息几天。可是,他放心不下正在验收的种草项目,没过多久就悄悄跑了回来。

他就像扎根草原的一棵牧草,默默诠释着一名共产党员的责任与担当。40年来,身边的同事换了一批又一批,罗日盖却依然坚守在草原站的岗位上。大女儿周措在一次帮父亲填写个人信息表时才发现,作为草原站站长的父亲,却拿着全站最低的工资。原来,其他人都参加考试并顺利转换了身份,而父亲当时却因为在野外作业而主动放弃了机会。

一心扑在种草上,罗日盖对自己的小家有些亏欠。家里盖房子,他作为一家之主,一天忙也没帮上。从小到大,四个女儿的家长会他几乎每次都缺席。“小时候我们对父亲有意见,觉得他一年四季不着家。长大了才懂得父亲的选择和坚守,草原需要父亲这样的人。”二女儿参巴吉说。

人不负青山,青山定不负人。在窝赛乡直却村,三年前种下的牧草已有一米多高,不远处,80多头牦牛正在自家牧场悠闲地吃草,牧民才华脸上笑容绽放。以前这里到处是光秃秃的黑土滩和黑土坡,牛羊吃不上草,他不得已卖掉了近一半的牦牛,每年还要搬迁。“多亏罗站长帮我们种草,现在我们再也不用离开家乡,日子也越过越好。”才华感激地说。40年来,罗日盖和同事们先后修复黑土滩近80万亩,相当于7.5万个标准足球场大小。

虽然早已过了退休年龄,罗日盖依然奋战在草原保护的第一线。看着草原深处一顶顶帐篷升起袅袅炊烟,山头、平原一群群牛羊悠闲自在,他的心里才觉得踏实。“作为草原的儿子,作为一名共产党员,守护草原是我的使命,为达日草原生态环境保护奋斗终身,我无怨无悔。”